
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:波普商人,作者:竞园山鸡哥,编辑:竞园焦皮哥,题图来自:视觉中国
有个网络流行语,叫“雪糕刺客”,指藏在冰柜里,看着其貌不扬,却会在你结账时,用价格刺消费者一下的雪糕。
与此类似,也有“电影刺客”。
指那些宣发时,用大明星打头阵,把艺术片打扮成商业片,让观众在观影时,用冗长、乏味、晦涩、费解的剧情刺一下观众的电影。
毕赣最近两部电影,《狂野时代》和《地球最后的夜晚》,就是“电影刺客”的代表。
2025年11月22日,毕赣的新作《狂野时代》登上大银幕,易烊千玺和舒淇领衔主演,引得一众粉丝小鹿乱跳,甚为期待。
宣发的宣传聚焦易烊千玺的演技,老谋子也恰逢其时赶来助拳,给易烊千玺颁了个金鸡影帝。
《狂野时代》的主海报上,易烊千玺,舒淇,赵又廷等明星的大头照跃然纸上,不似文艺片的风格,明显存着“靠明星揽票房”的小心思。
《狂野时代》最后票房为1.88亿元,其中预售1亿。
也就是说,出现了票房大跳水,前期被易烊千玺的明星效应圈进电影院的粉丝,看过电影后,造成了“口碑崩塌”。
强行通过宣发,或者明星效应,让商业电影的受众,去看艺术电影,不骂街是不可能的,而这种“电影刺客”对观众的“行刺效果”,也注定是一蟹不如一蟹。
《狂野时代》还算“矜持”,更离谱的是毕赣的上部电影,2018年的《地球最后的夜晚》。
片方将《地球最后的夜晚》,定位成“2018最后一部电影”,广告词是:
多么充满仪式感,单就这个广告词,就撬动起两性消费,毕竟现代人讲究情调,不能直奔如家或七天,得先在电影院里浪漫一下,酝酿酝酿情绪。
除了这个“杀手锏”的广告词,片方还在抖音、微博等大众渠道,病毒式投放短视频切片,内容大多是男女主演汤唯和黄觉的亲热镜头。
这些病毒式分发的“亲热镜头”,给人以电影很刺激的假象,仿佛汤唯在《色戒》之后又有了新突破。
片方经过这番骚操作,达到了营收目的,《地球最后的夜晚》预售票房高达1.5亿元,首日票房更是突破2.6亿元,创造了国产文艺片的票房奇迹。
但奇迹只是昙花一现,宣发广告和电影内容“两张皮”,等于挂羊头卖狗肉,注定是见光死。
大批怀着“甜蜜跨年”期待的情侣涌入影院,看到的却是一部冗长晦涩的文艺片,一时间,观众们被“电影刺客”刺得遍体鳞伤,怨声载道,脏话连篇。
豆瓣上有个二星短评如是说:
随着观众的愤怒被点燃,《地球最后的夜晚》票房断崖式下跌,次日票房暴跌至1100万,跌幅超过95%,创下中国影史纪录,总票房最终停留在2.82亿,几乎全由首日贡献。
猫眼、淘票票评分低至2.6分和3.9分,评论里最多的几个词是——“看不懂”,“睡着了”,“骗钱”,“年度最烂”。
说实话,这种宣发无异于“欺诈”。
很多观众看完电影,逼自己记住了毕赣这个名字,不管电影史里有没有毕赣,这些观众算是死死记住了他,纯粹为了以后“避雷”。
其实,艺术电影和文艺片,自有其得以运转的商业模式,走到“电影刺客”这步,显然是“捞过界”了。
我们就以毕导为例,聊聊文艺片的生意经。
文艺片能当饭吃吗?
能。
拍文艺片吃饭,最关键的一步,就是拿到世界知名电影节获奖,镀一个金身。
毕赣的处女作《路边野餐》,成本满打满算,不过20万人民币,依赖父老乡亲资助完成拍摄,技术颇为粗糙。
《路边野餐》拍出来后,毕赣的老师丁建国(制片人,贵州大学教授),利用自己的人脉,将影片递送给洛迦诺电影节的选片团队。
瑞士洛迦诺电影节,国际A类电影节,以挖掘前卫导演闻名,偏向激进美学风格。
毕赣是新人,《路边野餐》的风格颇具实验性。
OK,符合洛迦诺的调调,这就是——对口。
成功送达洛迦诺电影节只是第一步,毕竟入选影片多如牛毛,天天看这些文艺片,评委脑袋都大了。
要想从众多入选作品里脱颖而出,除了电影质量本身够硬,更重要的是,要有业界权威背书。
这个时候,再次体现出“人脉”的重要性。
通过人脉关系,《路边野餐》被呈送到了中国第四代导演谢飞手里,谢飞看罢,拍案叫绝,给予极高评价,并亲自撰写推荐信。
洛迦诺评委那边,看到中国电影的“活化石”谢飞都写信推荐了,自然不敢怠慢,组织专家团队观看,并最终将“最佳新导演奖”给了毕赣。
与此同时,那些同样优秀,但没有权威背书的文艺片,就成了“陪太子读书”,甚至可能,评委还没来得及看,就落选了。
《路边野餐》镀完了洛迦诺电影节的“金身”,就等于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,剩下的,都是风吹草堰、水到渠成的事。
大家要知道,中国的影评人,投资者,乃至官方,对外国大奖是相当“紧张”的。
据说,莫言的《蛙》之所以能得茅盾文学奖,就是因为茅盾文学奖的组委会,听到了风声,莫言即将拿诺贝尔文学奖。
因此,必须要趁早决定,把茅奖发给莫言,这样才显得有“先见之明”,如果莫言得了诺奖,“茅奖”得主里却没莫言,那不就被动了,显得有眼无珠了嘛。
同样的道理,毕赣的《路边野餐》,被洛迦诺电影节盖了“戳”,国内的一票西崽影评人为了显示自己品味不俗,闻风而动,开始大夸特夸,国内的电影节也蠢蠢欲动,争先恐后给毕赣颁奖。
中国台湾金马奖最佳新导演奖,中国电影导演协会年度青年导演奖,北京大学是电影节艺术探索奖,华语电影传媒盛典最佳新导演奖……
这奖,那奖,乌压压一堆奖,劈头盖脸全都来了。
因为《路边野餐》被赋予了“第三世界诗性电影”的概念,第三世界的哥们儿免不得也要来共襄盛举,于是,专注于亚非拉电影的“金气奖”也将最佳影片颁给了《路边野餐》。
荣获一票国际国内奖项,名气有了,利就跟着来了。
国家电影专项基金,地方文旅局,国际电影资本,有文艺追求的土老板,乃至黑道白道的热钱,全都势不可挡地扑上来。
行文至此,不知不觉,我们已把文艺电影的“生意经”大白于天下了。
那就是围绕荣获“国际大奖”这个中心点,获得“国际大奖”是根本,是基础,是起点,看似简单,如果一个导演没能力,没人脉,没有最初东拼西凑的启动资金,那就比登天还难。
荣获“国际大奖”可再细化为这5个步骤:
这有点类似郭德纲说的“成角条件”,三分能耐,六分运气,一分贵人扶持。
只不过在电影这个名利圈,贵人扶持,也就是人脉的比重,似乎要更大一些。
如上所说,文艺片的生意经,就是靠得奖出大名,名有了,利自然跟随。
文艺片能“刨”出钱的所在,有国家支持基金,有地方文旅局,有国内外的电影资本,有出于情怀和喜好的极少数观众,甚至不排除,以“洗钱”为目的黑白两道的热钱……
但唯独一个市场,文艺片难以撬动(需要注意,这里的文艺片指那种阳春白雪、一般人欣赏不了的那种,基于市场逻辑拍摄的文艺片不在其列),那就是——大众院线。
毕赣继《路边野餐》之后的两部电影,《地球最后的夜晚》和《狂野时代》,之所以引起如此大的争议,就是因为,它以文艺片的底子,却妄图撬动大众院线市场。
这个尝试在某种程度上是成功的,但这种强行“破圈”,其实质,是以“欺诈手段”,透支观众的信任。
《地球最后的夜晚》,成本不是20万人民币,而是5000万人民币以上,演员也不再是素人,而是汤唯这样的大明星。
顺嘴说一句,大明星出演文艺片,自然是意在提高身价,也是“镀金”的一种。
对于明星来说,商业片的票房是迎合普通观众,文艺片的口碑则是迎合掌握大量财富或话语权的“少部分精英”,同时也是一种“翻身术”,比如因税务问题一度销声匿迹的范冰冰,最近就靠出演马来西亚文艺片《地母》登上了金马奖的领奖台。
写这篇文章的初衷,不是为了评论毕赣的电影。
我相信,在艺术片领域,毕赣的电影,自有其价值,绝不是一些观众口中的“烂片”。
但艺术的归艺术,商业的归商业。
明明是艺术片的躯体,却披上商业片的画皮,虚假宣传,诲淫诲盗,去骗取本不属于自己的利益,这就有点不体面了,也难怪观众会骂娘。
莫非,搞文艺片的人“行诈”,就像知识分子行窃。
读书人的事,不能叫偷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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